“若不是你执意让妹妹做太子妃，她就不会死。”

元母气得脸色发白，粗暴的撕扯着元玖羽身上的红衣。

元玖羽拼命护着，却敌不过母亲的疯癫。

看着红衣被撕扯成破碎的布帛，她全身的力气也在顷刻间耗尽。

“妹妹已经没了，衣服也被你撕碎了……”

旧衣殉旧人，什么都没了。

元母看元玖羽泪流满面的样子，猛地攥住了她的肩膀。

“男子流血不流泪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！”

“我们已没有退路了，我苦心经营多年！绝不能在此刻毁去！”

元玖羽早就对生死麻木，眼眸灰暗无光。

“妹妹死了，我连哭都不可以吗？”

闻言，元母眸光闪烁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
房间内寂静无声，唯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。

这时，窗外有下人经过，夜风吹来了他们的窃窃私语。

“听说元将军和元小公子将北狄兵赶跑，明日就要凯旋归朝了！”

“大夫人这边刚没了颜儿小姐，元将军却打算把元家军交给元小公子掌管，那大公子的世子位不成了摆设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，飘散在风中。

元母的脸色，也一寸寸变得惨白。

她松开了对元玖羽的禁锢，趔趄后退着喃喃低语——

“我侍奉公婆多年，用嫁妆补贴将军府，却换来他以一身战功抬苏月筱那个贱人为平妻，还要把元家军给她儿子掌管……”

“我和那个女人争斗了半辈子，还是争不过她！”

“我生不出儿子，养的假儿子也比不过她的儿子！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？！”

“我不甘心，我不甘心……”

“噗——”元母竟直直吐出一口血来。

鲜血从嘴角滴落在地面上，染红一片。

元玖羽只觉压抑的喘不过气。

母亲擦了擦嘴角，缓缓抬头。

她眼底迸发出一抹锐利的光，紧抓着元玖羽的手臂。

“阿玖，我们还有最后一搏……”

元玖羽心下不安。

母亲温柔摸上她的脸，又把元夕颜的胭脂涂抹在她的嘴唇上。

“你做不成世子，就去做太子妃，你和颜儿长得像，太子喜欢她，你去做她的替身，我们母女俩就还有一线生机！”

听到母亲疯魔的话，元玖羽猛然摇头，“我不去！”

元母又吐出一口血来，声音嘶颤：“你忍心看着我死？”

她爬上皱纹的眼角眉梢都透着凄然，攥着元玖羽肩头的手加重了力道。

“我早知道那天晚上破了你处子之身的男人是他，再跟他睡一次，挑明你的女子身份，你就能做太子妃了！”

浑噩间，元母不由分说给元玖羽换了一身女子装束，又亲自为她描了眉，点了花钿。

生平第一次，元玖羽的脸上有了女子的妆容。

铜镜里的她，头戴金簪，美得明艳。

元母给元玖羽穿上斗篷，蒙了面纱。

再拉着她上了马车，亲自将她送到了东宫门口。

“阿玖，娘的命就交到你手中了。”

母亲的话似温柔刃，扎得元玖羽五脏六腑血流成海。

寒夜的雪似刀子般划开她的脸颊，她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雪。

看着母亲殷切的目光，元玖羽安静转过身，一步步走在冰天雪地里。

东宫殿门，侍卫认出萧钰的令牌，放她通行。

昭阳殿，灯火昏黄。

萧钰一袭黑衣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酒盏。

清澈的酒液在烛光下，微微荡漾。

“你来了，陪我喝酒吧。”

他没看出元玖羽斗篷下的女子装束，而是拿起酒壶又倒了一盏酒。

元玖羽像从前一样坐在他旁边。

“太子殿下，我做了你十二年伴读，如今……想求个恩典。”

萧钰愣了一瞬，薄唇微动：“我的东宫你都能自由出入，还想要什么？”

元玖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，借酒壮胆吐露心声。

“不管今后发生什么，殿下可否饶我母亲一命？”

她不想听母亲的安排，用女色来博萧钰的喜欢。

可如今，她也没了退路。

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，以命换命，还了母亲的生育之恩。

萧钰有些疑惑看着元玖羽。

他抬手想掀开她脸上的面纱，却被她阻止。

“殿下，您还未回答，是否答应了？”

萧钰没有再动，只是定定看着元玖羽：“允了。”

元玖羽松了口气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，才借酒壮胆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下，露出了妆容。

再颤抖着手解开身上的斗篷，露出了一身女子襦裙。

萧钰眼底划过错愕：“你疯了吗，怎么打扮成女子模样？！”

元玖羽不顾他震颤的神色，鼓起所有的勇气。

慢慢将自己的外裳一件件褪下，露出了瘦削的肩膀，还有白色束胸带。

“臣，元玖羽……并非男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