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妍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,才转到普通病房。
女儿很健康,只是有些瘦小。
这几天,我寸步不离地守在医院,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。
我需要绝对的安静,来思考接下来的路,该怎么走。
苏妍出院那天,阳光很好。
我没有通知任何人。
我提前通过朋友,在离医院不远的一个高档小区里,租下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。安保很好,环境清幽。
我叫了一辆专车,小心翼翼地把苏妍和女儿接了过去。
新的家,不大,但很温馨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,在地板上铺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
苏妍靠在床头,看着我把小小的女儿放进婴儿床里,眼圈有些红。
“江河,委屈你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我摇摇头,走到床边,握住她的手。
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是我太软弱,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。”
“以前,是我错了。”
我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,无比认真。
“以后,不会了。”
安顿好她们母女,我独自一人走到阳台上,关上了玻璃门。
我拿出那部被我隔绝了世界三天的手机,开机。
信号恢复的瞬间,手机像是中风一样疯狂震动起来,各种信息提示音此起彼伏,响成一片。
我平静地点开那个“相亲相爱一家人”的群聊。
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。
那些咒骂,那些指责,那些理所当然的索取。
然后,我从我妈刘琴开始。
点开头像,右上角,设置权限,加入黑名单。
删除。
屏幕跳出提示:“删除联系人,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。”
我毫不犹豫地点了“确定”。
第二个,是江涛。
第三个,是李娟。
第四个,姑姑。
第五个,舅舅。
……
表弟,表妹,堂哥,堂嫂……
一个,又一个。
整整23个人。
一个不落。
每拉黑一个名字,我心中那副沉重到几乎将我压垮的枷锁,就仿佛“咔哒”一声,松开了一环。
当最后一个名字从我的联系人列表里消失时,我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整个世界,瞬间清净了。
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深海里快要溺死的人,终于冲破了水面,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的空气。
那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,让我几乎想要落泪。
最后,我点开那个群聊,按下了“删除并退出”。
“您已退出群聊。”
这行小字,在我眼中,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。
做完这一切,我走进房间。
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,和婴儿床里安睡的女儿,我的内心,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坚定。
从今天起,我不再是谁的儿子,谁的哥哥。
我只是苏妍的丈夫,是我女儿的父亲。
我的家,只有我们三个人。
平静没有持续多久。
不到半个小时,一连串的陌生号码,开始轮番轰炸我的手机。
我知道,他们发现我“失联”了。
我知道,战争,开始了。
我面无表情地拔出旧的手机卡,扔进马桶,冲得一干二净。
然后,换上了我早就准备好的新卡。
我把新号码告诉了公司领导,和几个真正关心我的朋友。
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苏妍。
她听完,沉默了很久,然后红着眼眶,看着我,只说了一句:
“江河,我支持你。”
她没有问我为什么,也没有劝我“毕竟是亲人”。
她只是选择,无条件地,站在我身边。
这一刻,我无比庆幸,我娶了她。
我的女孩,她什么都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