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

林大军抬起的脚，僵在半空。

王春花扯着我头发的手也松了，林强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。

我趴在地上，咳出一口血沫，冲他们露出一个带血的笑。

“你们以为，我为什么敢一个人回来？”

我用没断的那只手撑地，在他们惊疑的目光中，艰难坐起。

“报警电话，是我进门前就打的。”我的声音很轻。却像冰渣子一样砸在他们心上。

“我就是想让警察亲眼看看，你们是怎么为了钱，对我这个亲侄女下死手的。”

“疯子！你这个疯子！”林大军终于反应过来，指着我，手指发抖。

屋外，拍门声和呵斥声同时炸响！

“开门！警察！”

砰！”

大门被撞开，警察冲了进来，看见屋内的景象全都愣住了。

他们看着满脸是血、手臂扭曲的我，再看看旁边站着，面目狰狞的林大军一家。

“小姑娘，你怎么样？”

我摇了摇头，目光扫过地上的林大军、王春花，林峰，最后定格在角落里抖如筛糠的二叔林峰身上。

“警察同志。”

“他们，是杀人凶手。”

接着。

我忍着疼痛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遥控器。

对着怀里沾血的相框，按下了播放键。

一道慈祥又虚弱的声音，瞬间响彻整个屋子。

“音音啊，奶奶怕是撑不久了。”

是奶奶！

林大军和王春花的面色，瞬间惨白如纸。

“卫国他...把我的药停了...我好想你，他们不让我见你,说你的工作丢人,可那是咱们家的根啊......”

“房子和存款，我都写了字据放在老地方了,你要好好活着.”

奶奶的声音刚落，一段更清晰的对话就切了进来。

是林大军和王春花！

“那老东西的降压药换成维生素，她没发现吧？”

“发现个屁！还当是好东西呢！遗嘱也找人模仿好了，到时候让林峰那窝囊废签个字，就万无一失了！”

门卫聚集了看热闹的邻居们，他们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
“天呐，这是在杀人啊！”

“我就说林大军这一家人不是好东西！”

“为了老太太的遗产把自己的亲侄女达成这样！”

......

忽然，王春花猛地一拍大腿，整个人往地上一坐，开始撒泼打滚。

“哎呀！警察同志！你们可要评评理啊！”

她一边哭嚎，一边用手指着我。

“我们是被这个不孝女冤枉的啊！”

“她半夜不走正门，非要翻墙进来！我们还以为家里遭了贼，这才动了手啊！”

“不知道这个死丫头从哪里搞来的录音，来诬陷我们啊！大家评评理啊，这还有没有天理和王法了！”

我冷眼看着她在地上表演，手臂的剧痛让我头脑异常清醒。

我没说话，只是任由脸上的血混着泪往下淌，用那双被他们打得红肿的眼睛，一个一个地，看遍他们所有人的脸。

林大军的嘴唇哆嗦着，想说什么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林强瞪着我，眼神里却全是恐惧。

而我的二叔林峰，把自己缩成了一团，躲在角落里。

一个年长的警察走上前来，他的视线从我扭曲的手臂扫过，又落在我怀里那个沾血的相框上，最后停在王春花身上，眉头紧锁。

“行了，别嚎了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王春花的哭声卡在喉咙里，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。

警察蹲下身，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我：“小姑娘，还能站起来吗？”

我点了点头，用那只完好的手撑着地，慢慢地，在钻心的疼痛中站直了身体。

警察的目光扫过林大军一家，最后变得锐利起来。

“真相，我们自己会调查清楚。”

他站起身，对着身后的警察一挥手，语气冰冷。

“现在，全部带回去做笔录。”